今天是2018年10月3日,莱因哈德出国旅行的第三天。
莱因哈德的全名是莱因哈德·因斯特瓦尔德·冯·克莱斯特,身高6尺3.2寸(1.91米)与别人提到他的名字时,他都会特别说明“与第二次世界大战那位同名的前辈没有任何关系”。欧洲白种人的血统使得他这样的人皮肤显得白皙的多,相比这里的亚洲人,他的蓝色眼瞳、高耸鼻梁与深陷地正午阳光照射下来的太阳都无法触及眼瞳的眼眶,是他“老外”的显著标志,而以亚洲人一贯的审美——莱因哈德属于第一序列的“外国帅哥”。
人如其名,他的祖籍来自德国,下萨克森州,但祖辈——与这片广袤的古老东方土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曾爷爷曾经是魏玛国防军的一员,没能逃过“下岗潮”的老阿尔布雷希特·冯·克莱斯特拖家带口来到上海,成为诸多来华外国军事顾问之一。莱因哈德的爷爷小阿尔布雷希特(Albrecht Jr.)在今天,莱因哈德来旅游的这个城市出生。多亏了小阿尔布雷希特童年在这里长大,幼年的莱因哈德从爷爷那里受到了相当正轨的汉语教育,思考方式相比其他德国人,已经东方化了很多。
“你gò鬼崽子,到哒长沙霸似要好好看下看,不要尽自个往冒意义滴地方跑”
很难想象大街上,一个游客装束的老外手中的电话里传来的是正宗长沙话。莱因哈德也不好意思用德语回复。”晓得啦爷爷!我已经去过你说的那些博物馆了!“
下一秒果断挂断电话。莱因哈德非常庆幸这国际间长远的距离与这个国家奇妙的“网络壁障”让他有了绝佳的理由回避和小阿尔布雷希特的视屏通话。
……
一小时后,莱因哈德意兴阑珊地走出这儿有名的世界之窗公园。在Macbook景点介绍上,这里集中了世界各地闻名的建筑与奇观,还有大量的娱乐项目……然而,莱因哈德觉得自己在这里看见的……不能说和家乡那里“一模一样”的“新天鹅城堡”,欧洲名景在这一块地方全部齐聚,抛开明显小一号,看起来像是简陋仿造品的“卢浮宫”,那些看起来与原品相差无几的欧洲地标,在这里形象,气质全无,这儿游客众多,人山人海,还有聚集在摩天轮、俄式红顶城堡下络绎不绝的游贩,让他对这儿的兴趣迅速流失。
总而言之——一堆不伦不类的仿冒品和庞大数量的游客,让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站在双向8车道前的人行道上,莱因哈德十分享受今天的多云天气与微风,几尽陶醉地享受着。在中国的这三天,这里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以往,他对这个亚洲第一制造业国家的印象。人们生活是如此惬意,车辆来往,尽管城市略显拥挤却远比法兰克福,汉诺威那样的城市热情,亲和。一想到出入街头和民房间的中东移民,莱因哈德心里就直起疙瘩,而一想到在中国看到网友们对自己自小到大生活德国的看法,印象,莱因哈德时有自豪感……更多的是尴尬感。
这些,终究符合的是过去,1945年前的德国,而特殊的历史渊源让莱因哈德也无法站在国民的立场上说点什么。
“……阿嚏!…was zum teufel??……这里也种了这个玩意儿?”
莱因哈德感到鼻子瘙痒异常,响彻的喷嚏声后,他刚好看到种在马路对面,绿化带上的一种奇特植物。他不止一次见到那种能有效治理空气细微粒子污染的蓝色植物“E净”(Elysium·Purefy)——在不莱梅,就种植了很多,不过那里是开黄色絮状花的版本。就效果而言,每个市民都对它印象极为深刻,以往笼罩在工业带阴云之下的城市,空气已如步入森林一般沁人心脾。
然而莱因哈德本人对这种植物相性不和,从不对花粉过敏的他,免疫系统似乎对这个植物情有独钟。E净出品方,爱立信·美国(Elysium·USA co.)公司的官方说法是,E净作为一种能改造环境的蕨类植物,会有人对其释放出的孢子过敏是很正常的,正如有人对海鲜,一些蘑菇,鸡蛋,特点植物花粉等过敏一样。
接下来,就“贴在”世界之窗公园旁边的,远远看去就有不少人涌入的一座“室内足球场”。不过哪有外部贴满玻璃的足球场?莱因哈德对此充满兴趣,走到那座“玻璃室内足球场”的停车场区,刚刚看见入口处上方贴着的红幅与方块汉字:“百城千店,漫迷嘉年华,暨长沙第二十五节CJ动漫节”
“是动漫节,这意味着……漫展!”
可怜的莱因哈德,这是他第一次在生活在看到漫展。身边有几个年轻人经过,莱因哈德注意到提着印刷有初音未来半身像的大纸袋……几个年轻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高大,年轻的老外在看他们,相互对视并笑出声说了些什么,就小跑离开了。
莱因哈德莞尔,迈动步子朝正门走去。那儿还能看到一些“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带着各种各样颜色、样式的假发,怪异的衣服……如果不是事先了解这是什么场合,莱因哈德还以为这是羞耻心挑战大赛。
门口排起一行队伍,待莱因哈德走进,他那远超出队伍中所有人的平均身高让他看清楚了入口处,穿着黑色短袖制服,看起来像是在“检票”的动作。莱因哈德不太希望自己因为没有票而重排一次队,就拍了拍自己前面一个背着大包,个子差不多有6尺的人的肩膀,用中文问道:“请问一下,进去要买票吗?”
“啊……是,要买票的,不过没买票也可以在门口补的。”
“是这样啊,谢谢了!”
也许是听到莱因哈德那略显奇怪的汉语口音,前面那个年轻人下意识转头一看,发现身后是个蓝眼睛高鼻梁的老外,大感意外道:“哥们汉语很溜啊,哪人啊!”
“呃…这很奇怪吗?我从小就会说中文的,我来自德国。”
“不不不,汉语是公认最难学的语言,电视上见过很多会讲中文的外国人,但亲眼看见中文说那么溜的老外,那真是,没见过汉语这么溜的德国汉斯。”“呃……过奖了,过奖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莱因哈德被这个青年一直缠着,直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随着队伍的推进到了门口。那个“大背包”的男青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印有一个藏青色古装二次元女性的硬塑料卡片,一个“黑衣服”接过卡片并用特制的读卡器检验真伪,事后用剪刀剪下一脚递还给了大背包青年。末了,青年对刚刚完成一套检票流程的“黑衣服”讲莱因哈德的事:“帅哥,后面那位老外漫迷第一次来,你看看能不能给他补个票?”
这个时候莱因哈德扬了扬手中的五十块面值的纸币,黑马甲小哥适时地示意他对面那个单人桌,那儿做着一个穿着一样黑马甲的女青年,正低头玩手机。小哥忽然意识到这个外国人应该不懂中文,就提醒伙伴,示意这里有需要帮助的老外。女青年抬头一看见莱因哈德这个标准的“外国帅哥”,楞了有几秒,才结果纸币,将门票卡递给他。
莱因哈德觉得有趣,当即顺着背包青年的想法继续当一个不懂中文的老外,接过卡片时低语一句:“三克斯。”
这个小插曲直到莱因哈德进入漫展会场足有半分钟之久,伴随女青年“哇”地一声与他听不太清的话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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